华语社:白宫的愤怒似乎无休无止:朝鲜领导人金正恩(Kim Jong Un)——美国总统口中的“小火箭人”(Little Rocket Man)——必须被消灭;与伊朗达成的国际核协议是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协议;自由贸易是坑害美国的阴谋;美国的盟国都是搭便车者。人们很难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:国际和平与安全面临的真实且当下的威胁,就在于唐纳德•特朗普(Donald Trump)的自恋与美国实力局限的碰撞点。
还是总统候选人时,特朗普就誓言要埋葬自由派国际主义。他希望摆脱全球事务的绞缠,而是支持“美国优先”的民族主义。当选总统后,他现在想要世界遵照他所发的指令(或推文)行事。特朗普不习惯遭遇违抗,尤其是来自地图上某些陌生角落、一听名字就是外国人的违抗。威胁炸平朝鲜或拒不承认伊朗核协议的美国总统,只是暴露了一个被不顺心搞得下不来台的恼怒自我。
这些情绪爆发是有后果的,上周访问首尔的几天提醒我注意到这一点。当你身处朝鲜火炮阵地的有效射程范围内时,战争的鼓声格外不祥。这并不是因为韩国人生活在永久的恐惧中;坚忍的韩国人习惯了来自北方的威胁。这在更大程度上是因为,掌管平壤的金正恩是一个与美国总统一样无法预测的领导人。遏制、威慑等等的规则依赖于双方都有一定的可预测性。
在东亚,历史留下的旧伤疤从未恰当愈合,使相互竞争的民族主义都具有内心深处的情结。二战结束后,美国主导的体系给欧洲带来了一个集体安全架构,以及促进和解与一体化的各种激励。而在东亚,正如首尔智库峨山政策研究院(Asan Institute)院长咸在凤(Hahm Chaibong)上周提交给“韩半岛国际论坛”(KGF)的一篇论文所写的,美国的盟国不得不接受一种“中心辐射型”安排,即每个盟国都各自依赖于美国。
当特朗普谈论发动战争以阻止平壤核武计划时,该地区的利益被抛在了一边。特朗普只关心一件事:金正恩可能很快拥有能够打到美国西海岸的导弹。特朗普很少提及首尔,尽管一旦开战,这座城市将遭遇毁灭性的报复。当美国总统称他可以“一拳击倒”朝鲜时,他没有把成千上万韩国人丧命的潜在代价放在心上。
这一切都是统一的。如果说特朗普有一套外交政策,那就是他上月在联合国大会发表演讲时阐述的。第一部分宣告,美国已经放弃了自由派国际主义者基于价值观的柔性行事方式,而是支持一种不去关心其他国家选择的方式。在自由与暴政之间,各国应该有自由作出自己的决定。第二部分认定,国家不可侵犯是一条普世原则,但有一些条件。只有那些同美国站在一边的国家,才有可能免遭美国的干预。特朗普所说的几乎一切都贯穿着这类矛盾。我称之为好战的孤立主义。
诱惑在于忽视美国总统的疯言疯语。在与反复无常的白宫打交道9个月后,美国的盟友已经转向“避开”政策——忽视特朗普暴风骤雨般的推文,而是与成年人打交道,尤其是美国国防部长詹姆斯•马蒂斯(James Mattis),并期盼着在特朗普卸任的那一天还有一部分旧的多边体系幸存下来。
这一战略正在走向死胡同。特朗普拒绝承认伊朗遵守核协议,可能毁掉一代人以来最成功的集体安全努力。从最乐观的方向说,此举将破坏美国参与国际社会努力、通过和平方式防止进一步核扩散的可信度。特朗普还不如在白宫门前贴出告示,宣布华盛顿不再值得信任——无论是盟友还是对手。